在这座被霓虹和阴雨浸透的城市里,记忆是一种可以被提取、储存和交易的商品。我叫苏洛,
一名“影子掮客”。我游走在灰色地带,为客户寻找他们需要的记忆,也为走投无路的人,
提供忘记痛苦的机会。我从不评判,只做交易。所有的收入,
都用来支付我母亲那台昂贵的生命维持仪。直到一个男人找到我,他叫顾亦尘。
他英俊、富有,眼神却空洞得像一片深渊。他出价千万,
只为购买一份特定的记忆——“一份被至亲之人背叛的记忆,越痛苦越好。
”我接下了这桩诡异的生意,却在追寻这份记忆源头的过程中,
一步步卷入了一场五年前的迷案。当我终于将那枚储存着极致痛苦的记忆晶石交到他手中时,
他吸收了记忆。那一刻,他眼里的深渊被填满了,他想起了一切。他也看着我,
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,混杂着爱与悔恨的眼神,轻轻地说:“现在,我想起来了。
五年前那个雨夜,被我撞下高架桥,至今昏迷不醒的女人……是你妈妈。
”1“剥离”的过程,像一场温柔的谋杀。我将一枚冰冷的,
针尖大小的“神经突触探针”贴在客户的太阳穴上。仪器启动时,发出蜂鸣般的低吟。
客户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,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快速转动,像在经历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。
他要卖掉的,是他妻子因病去世前,最后一周的记忆。“太痛了,”他来找我时,
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绝望,“苏**,我每晚都会梦到她躺在病床上,呼吸声越来越弱。
我快疯了,求你,帮我忘了这一切。”我没有安慰他。在记忆交易这一行,
同情是最廉价也最无用的情绪。我只是冷静地报价,
然后在他签署的“记忆所有权**协议”上,盖上了我的印章——一枚精致的,
没有名字的银杏叶。五分钟后,蜂鸣声停止。我从仪器的凹槽里,取出了一枚指甲盖大小,
散发着微光的蓝色晶石。它的内核里,仿佛有流动的星云,那是被浓缩的情感和信息。
这就是“晶时”,记忆的载体。这份晶时,因为充满了悲伤,呈现出深邃的,海洋般的蓝色。
我把它放进一个天鹅绒的盒子里。对面的男人缓缓睁开眼,眼神里带着一丝初生的茫然。
他看着我,又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,问道:“我……我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“交易完成了。
”我将协议推到他面前,“你欠下的赌债,我已经帮你还清。你的那段记忆,现在属于我了。
”他看着协议上妻子的名字,眉头紧锁,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,但终究一无所获。
痛苦被抽离后,留下的,是同样让人难以忍受的空洞。
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我的“诊所”——一间隐藏在城市旧仓库区,没有窗户的地下室。
我拿出手机,将刚刚到账的款项,一分不差地转入了圣玛丽安医院的账户。
屏幕上跳出冰冷的电子提示:【尊敬的VIP用户,
您母亲苏文女士的生命维持费用已续缴成功,剩余天数:30天。】**在冰冷的墙壁上,
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这就是我的生活。我是苏洛,一个记忆的影子掮客。我购买别人的痛苦,
再将其高价卖给那些寻求**,或是想体验别样人生的富人。我像一个城市的清道夫,
清扫着人们不想要的灵魂垃圾,然后用这些垃圾,延续着我母亲那脆弱得如同蛛丝的生命。
就在这时,门铃响了。是一个陌生的号码,通过了三层加密的访客系统。我的客户,
通常都是通过中间人介绍,绝不会直接找上门来。我警惕地通过监控看着门口。站在那里的,
是一个男人。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,身形挺拔,穿着一件剪裁精良的黑色风衣。
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,但他站得笔直,像一尊沉默的雕塑。我犹豫了片刻,还是打开了门。
他走了进来,收起雨伞,露出一张英俊但毫无生气的脸。他的五官像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,
但那双眼睛,却空洞得可怕,像两口不会反光的深井。“苏**?”他开口,
声音低沉而沙哑。“是我。”我保持着安全的距离,审视着他,“我没见过你。
”“你不需要见过我。”他环顾了一下我这间简陋的工作室,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,
“我来找你,是想买一份记忆。”“我这里只收购,不零售。”我冷冷地拒绝。
这是我的规矩。我害怕那些买来的记忆,会反过来污染我的客户,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。
“一千万。”他轻轻地说出这三个字,像在说一个无足轻重的数字。我的心脏,漏跳了一拍。
一千万,足够支付母亲五年的维持费用。“什么样的记忆,值这个价?”我稳住心神,问道。
他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睛,直直地看着我,一字一句,
清晰地说道:“我想要一份……被至亲之人背叛的记忆。要最真实的,最痛苦的那种。
痛到……能让灵魂都裂开的程度。”2我从未接过如此诡异的委托。记忆市场里,
最畅销的永远是那些美好的,**的体验。比如第一次赢得比赛的狂喜,珠峰登顶的壮丽,
又或者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。痛苦的记忆,就像核废料,
除了被它的主人迫不及ably抛弃,根本无人问津。而眼前这个男人,
顾亦尘——他名片上的名字——却要花天价,去购买一份极致的痛苦。“为什么?
”我忍不住问出了这个不符合我职业操守的问题。顾亦尘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本票,放在我面前的桌上。“这是定金,五百万。
事成之后,付清尾款。”他的眼神告诉我,他不是在开玩笑。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,
对痛苦的渴望。我看着那张本票,又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,唯一一张照片——照片上,
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正笑着抱着年幼的我。那是我妈妈,苏文。在她还健康的时候。
我需要钱,非常需要。“我怎么知道,你不是‘清理人’派来钓鱼的?”我问。“清理人”,
是记忆监督管理局的秘密警察。他们像幽灵一样在城市里巡逻,
清除所有像我这样的非法记忆掮客。被他们抓住,下场只有一个——被强制洗去所有记忆,
变成一个只有呼吸的空壳,扔进社会福利机构。顾亦尘扯了扯嘴角,
那是一个没有丝毫笑意的动作。“清理人只会没收你的设备,然后清除你的存在。
他们从不付钱。”他说的是事实。我最终接下了这桩生意。我告诉他,
这种特定的记忆很难找,需要时间。他说他可以等。送走顾亦尘后,
我立刻登录了“深网”的记忆黑市论坛。我用加密的代号,
发布了一条收购信息:【高价求购A+级‘背叛’类晶时,要求情感强度9.0以上,
来源必须真实可靠,当面交易。】信息发出去,石沉大海。背叛的记忆并不少见,
商业伙伴的背叛,朋友的背叛,爱人的背叛……但能达到“灵魂裂开”程度的,少之又少。
而且,拥有这种记忆的人,通常会选择第一时间将其卖掉,而不是储存在手里。三天过去了,
我一无所获。顾亦尘也没有联系我,他像一个投入湖面的石子,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留下。
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,一个加密邮件,进入了我的信箱。
发件人是黑市里一个臭名昭著的情报贩子,外号“夜枭”。
邮件内容很简单:【我知道谁有你想要的东西。五年前,城建集团副总李明峰,
在东海大桥项目竞标前夜,离奇车祸身亡。警方定性为意外。但他老婆不信。她丈夫死前,
把一份记忆备份在了私人晶时里,交给了她。那份记忆,就是李明峰被他最好的兄弟,
也是他最信任的商业伙伴,彻底背叛的证据。】邮件的最后,附上了一个地址。【去找她吧,
掮客。但愿你不会被那份记忆里的绝望,给吞噬掉。】3我按照地址,
来到了一处高档的住宅区。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憔悴,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风华的女人。
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居家服,眼神黯淡,像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。她就是李明峰的遗孀,王静。
“你是谁?”她警惕地看着我。“我是……你丈夫生前委托的**。”我撒了一个谎,
递上一张伪造的名片,“关于他五年前的案子,我查到了一些新的线索,想和您聊聊。
”听到“案子”两个字,王静的眼睛里,终于有了一丝光亮。她让我进了屋。房子很大,
装修得很有品味,但却充满了死气沉沉的压抑感。客厅的墙上,挂着李明峰的黑白遗照。
照片上的男人,意气风发,笑容温和。“他们都说是意外,”王静给我倒了一杯水,
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,“可我不信。老李开车最稳了,那天晚上天气也很好,
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冲出护栏,掉进海里?”“我听说,他出事前,曾将一份记忆晶时,
交给了您?”我切入了正题。王静的身体猛地一僵,她端着水杯的手,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“这是我的线索之一。”我凝视着她的眼睛,放缓了语速,
“李太太,那份记忆里,到底有什么?”王静的眼泪,瞬间就涌了出来。
她像是守着一个秘密太久,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出口。“是背叛。”她捂着脸,
泣不成声,“是……是张远,他最好的兄弟,和他一起白手起家的合伙人!
张远为了独吞东海大桥的项目,篡改了竞标数据,还……还设计剪断了老李车子的刹车线!
”我的心,沉了下去。篡改数据,谋杀……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商业背叛的范畴。
这是一份承载着惊天阴谋和极致痛苦的记忆。“那份记忆……可以给我看看吗?
”我提出了一个非常冒昧的请求。王静擦了擦眼泪,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眼神复杂。最终,
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起身走进了卧室。片刻后,她拿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走了出来。
她打开盒子,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晶时。那枚晶时,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,
深不见底的紫色。我知道,紫色,代表着愤怒、仇恨和绝望的混合。而这种近乎黑色的紫,
是我从业以来,见过的情感强度最高的晶时。“我每晚都会看一遍,”王静抚摸着那枚晶时,
眼神里充满了病态的迷恋和痛苦,“我只有看着它,才能清晰地记起老李死前的愤怒和不甘,
才能提醒自己,不能忘记仇恨。”我看着她被仇恨扭曲的脸,心里一阵发寒。
她不是在保存证据,她是在用丈夫的痛苦,来惩罚自己,折磨自己。“李太太,”我站起身,
决定摊牌,“我不是**。我是一名记忆掮客。有人愿意出高价,购买这份记忆。
这笔钱,足够您和您的孩子,换一个城市,开始新的生活,彻底摆脱这里的阴影。
”“你休想!”王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,尖叫着把晶时死死抱在怀里,
“这是老李留给我唯一的东西!我死都不会卖!”我预料到了她的反应。我从包里,
拿出了我的“剥离仪”。这台小型的便携式仪器,是我花重金改造的。“李太太,你搞错了。
”我的声音,冷得像冰,“你现在有两个选择。第一,把它卖给我,拿到钱,开始新生活。
第二,我把你打晕,强行把它从你手里拿走,顺便……洗掉你关于这件事的所有记忆。那样,
你一分钱都拿不到,还会彻底忘了你的丈夫,忘了你的仇恨,浑浑噩噩地活下去。”我的话,
像一把淬毒的刀,字字诛心。王静的脸上血色尽褪,她抱着晶时,浑身发抖地看着我,
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挣扎。我知道,这很残忍。但在我生活的这个灰色世界里,慈悲,
是活不下去的。4最终,王静选择了妥协。在金钱的诱惑和被强制遗忘的恐惧面前,
她那份坚持了五年的仇恨,终究还是崩塌了。我给了她一张匿名的银行卡,里面的钱,
远高于这份记忆在黑市上的价格。我告诉她,拿到钱就立刻离开这座城市,永远不要回来。
她拿着那张卡,没有说谢谢,也没有说恨我。只是在离开前,
深深地看了一眼墙上丈夫的遗照,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我拿到了那枚黑紫色的晶时。
它躺在我的掌心,冰冷,沉重。我甚至能感觉到里面蕴藏的,那股几乎要溢出来的,
庞大的负面能量。我不敢久留,立刻离开了王静的家。就在我走到小区门口时,
我的眼角余光,瞥见了一辆停在街角的黑色轿车。车窗贴着深色的膜,看不清里面。
但我的直觉告诉我,那辆车,不正常。一种被窥视的感觉,像毒蛇一样缠上了我的脊背。
是清理人吗?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,像一个普通路人一样,叫了一辆出租车,
报上了我家的地址。出租车开出去后,我立刻从后视镜里观察。那辆黑色的轿车,
不远不近地,跟了上来。我的心,瞬间沉到了谷底。我被盯上了。“夜枭”那个**,
他把我的信息卖给了清理人!我立刻对司机说:“师傅,改道,去城西的废弃工厂。”然后,
我拿出另一部一次性的加密手机,拨通了顾亦尘的电话。“东西我拿到了。
但是我现在有麻烦,被清理人盯上了。交易地点需要改一下。”我的语速飞快,
声音压得很低。电话那头的顾亦-尘,沉默了片刻。“把你现在的位置,发给我。
”他的声音,依旧平静,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“你来做什么?清理人很危险!
”“我说过,我只要那份记忆。”他说完,就挂断了电话。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,但现在,
我只能赌一把。我将我的实时位置,共享给了他。出租车在废弃工厂的门口停下。
我扔下几张钞票,立刻跳下车,钻进了错综复杂的厂房区。这里地形复杂,
到处都是废弃的集装箱和生锈的管道,是躲避追捕的绝佳地点。我刚藏身在一个集装箱后面,
就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。两辆黑色的轿车,一前一后地堵住了工厂的入口。
车上下来了四个穿着黑色制服,戴着墨镜的男人。他们行动迅速,训练有素,
一看就是清理人。他们开始分头搜索。我的心,提到了嗓子眼。
我握紧了口袋里那枚黑紫色的晶时,准备在最后关头,将它销毁。就在一个清理人,
即将发现我的藏身之处时。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,由远及近,撕裂了雨夜的宁静。
我探出头,看见一辆黑色的,改装过的越野车,像一头愤怒的野兽,
直接撞开了工厂生锈的大门,以一种悍不畏死的姿态,朝着那两辆黑色的轿车,
狠狠地冲了过去!5“轰——!”剧烈的撞击声,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尖叫,震得我耳膜生疼。
顾亦尘的越野车,像一柄黑色的战斧,直接将一辆清理人的轿车撞得侧翻在地。
另一辆车的清理人见状,立刻从车里掏出了武器——不是枪,而是一种脉冲手枪,
被击中的人会瞬间陷入神经麻痹。顾亦尘显然对此早有准备。他猛打方向盘,
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,用车身挡住了射来的脉冲光束。随即,他毫不恋战,
朝着我藏身的方向,闪了两下车灯。我立刻会意,趁着清理人被吸引注意力的空档,
从集装箱后面冲了出来,拉开车门,跳上了副驾驶。“坐稳了!”顾亦尘低吼一声,
一脚油门踩到底。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,从两个集装箱之间狭窄的缝隙里,
硬生生地冲了出去,将清理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。车子在夜色中疾驰,车窗外的霓虹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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