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把一张银行卡甩到我面前，里面只有五千块。“你爸的赔偿金下来了，”她语气平淡，
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。“你弟买房还差七十万，我把钱先给他了。这五千你省着点花，
够你生活费了。”我看着她，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：“可是爸的保险受益人写的是我。
”她皱起眉，眼神里满是嫌恶。“什么你的我的。”“我是你妈，钱我说了算。
你弟要是结不了婚，咱家就绝后了，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？”1今天是爸的头七。
我跪在客厅临时搭起的灵堂前。爸的黑白遗像挂在正中，照片上的他还是那样温和地笑着，
仿佛只是出了趟远门。我妈从沙发那边传来的，压抑不住的、兴高采烈的声音。“哎哟，
亲家母，您就放心吧！彩礼？没问题，十八万八，一分不少！
”“三金我们也会按最高规格的来……”“对对对，房子肯定要全款买，写小强的名字，
这才能显出我们家的诚意嘛！”门锁“咔哒”一声响了，弟弟林强推门而入。
他穿着一身时髦的潮牌，径直从我身边走过，对我爸的遗像连一个眼神都欠奉。“妈，
钱到手了？”他兴奋地搓着手。我终于忍不住，撑着发麻的腿站起来，
转身看着他们：“什么钱？那是我爸用命换来的赔偿金！
”我妈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房产APP上挪开。“什么叫命换的？
”“这是你爸给咱家换来的好日子，是给林强娶媳妇的福报。”福报。
这两个字让我浑身发冷，心寒到了极点。我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，
我半夜发高烧烧到快四十度，意识都模糊了。我妈摸了摸我的额头，
嘴里嘟囔着“大半夜的去医院又得花不少钱”。是我爸连夜把我背到了镇上的卫生院。
而有一回，林强只是轻微中暑，我妈却紧张得像是天塌了，抱着他就要打救护车。原来，
在她眼里，我的命不值钱，我爸的命，也只是换钱的工具。此刻，她正热情地拉着林强，
手机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房产信息晃得我眼晕。“儿子你看，这个小区好，离你女朋友家近，
说出去也有面子。”他们热烈地讨论着三室一厅的户型和“有面子”的精装修。
完全无视我就跪在几步之遥的灵堂前。“保险的受益人是我。”我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。
“那是爸留给我读研的钱！”我妈终于不耐烦了，她嗤笑一声，
眼神里满是鄙夷：“一个女孩子家，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？”“早晚是泼出去的水，
别人家的人！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！”林强皱着眉，一脸理所当然的无辜。“姐，
你别这么自私行不行？”“我这是结婚，是办喜事，能给咱家冲喜呢！爸在天有灵，
看到我成家立业，肯定也会高兴的！”用我爸的死，来给他“冲喜”？
这是我听过最荒唐、最恶毒的话。我妈把屏幕怼到我面前，像是在炫耀她的战利品。
“你看清楚，七十万，我已经转给小强了。”手机屏幕上，银行APP的转账成功截图，
和我银行卡里那仅有的五千块“生活费”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。那一刻，
我感觉自己和我爸一起，被他们母子俩亲手活埋了。埋在冰冷的泥土里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我攥紧了口袋里那只硌人的旧手机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那是爸爸的手机，
就在他出事的前一晚，他还在里面给我留了最后一条语音。2爸爸的最后一条语音，
我还没敢再听第二遍。不行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。我冲进了我爸的房间。
房间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，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。
我发疯似的拉开床头柜的抽屉，在最底下翻出了一个牛皮纸袋。保险单。我攥着那几张纸，
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冲回客厅。我把保险单甩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，
指着受益人那一栏。“白纸黑字写着，受益人是我，林依。”“这是我的钱，你们这是挪用，
是犯法的！”我妈像看一个疯子，她甚至都懒得仔细看那份文件，一把就抢了过去。“犯法？
我犯什么法？”她把那份保险单直接撕了，好像那上面写的不是我的名字，而是一个笑话。
“我是你妈！你爸死了，我就是你的监护人！你的钱就是我的钱，我爱给谁花就给谁花！
”林强也凑了上来，厌烦地推了我一把。“你闹够了没？为了点钱，爸的灵堂你都敢闹，
你还要不要脸？真是不孝！”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，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，
手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我看着眼前这对理直气壮的母子，
好像我才是不正常、才是罪人的嘴脸。第一次感到语言是如此的无力。就在这时，
我妈的视线落在了我的手腕上。那里戴着一块半旧的机械表，表盘已经有些许划痕。
那是爸爸在外地打工时，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，他宝贝得不行，戴了十几年。
就在他出事前几天，他才把这块表摘下来，郑重地戴在我的手腕上，说：“我们依依长大了，
以后戴着它，就像爸一直陪着你。”我妈的眼睛里闪过一种我再熟悉不过的算计。
“你弟媳妇家那边，不是还缺个像样的见面礼吗？”她自顾自地说着，
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油腻的笑意。“我看你这手表就不错，牌子货，虽然旧了点，
但擦擦还能看。”“给你弟拿去送人，也算你这个当姐姐的一点心意。
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她要拿我爸留给我唯一的念想，去给她儿子的婚事铺路？
我下意识地把手缩到身后，警惕地看着她。“不行！”我的拒绝显然激怒了她。
她脸上那点伪装的和气瞬间消失。变得狰狞起来，说着就朝我扑过来，
要硬生生扒下我的手表。“反了你了！我让你给，你就得给！”我拼命挣扎，
可林强却从旁边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，将我死死地钳制住。“姐，你别这么小气行不行？
”林强见我挣扎，立刻上前按住了我的另一边肩膀，方便我妈动手。“一块破表你计较什么？
给我用了，不是比在你手上更有价值吗？”更有价值？我爸的遗物，在他眼里，
唯一的价值就是给他换取利益。她冰凉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我的皮肤，
用力地撕扯着我的手腕。“你人都是我养的，一块表我拿不得？”在母亲即将得手的前一秒，
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猛地从我身体里炸开。我用尽全身力气，狠狠地挣脱了林强的钳制。
3“啪！”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客厅里炸开，突兀地盖过了所有杂音。时间好像停顿了一秒。
林强捂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左脸，难以置信。我妈也愣住了，
她伸向我手腕的动作僵在半空，几秒后，她才爆发出刺耳的尖叫。“反了你了！
你这个白眼狼！你敢打你弟！”我坚决地看着他们，声音不大，却字字清晰：“这块表，
是爸留给我唯一的念想。你们谁也别想碰。”我的平静彻底点燃了我妈的怒火。
她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，巴掌和拳头雨点般地落在我身上、头上。“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！
我打死你！”“为了一块表，你敢打你弟弟！你的心是什么做的！”我的脸颊，
带来**辣的疼，鼻子里一阵温热，有液体流了下来，滴在我的手背上，是血。
林强在一旁看着，非但没有拉开，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：“妈，你使点劲！
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自私！”我抬起头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，
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。“张爱莲，”“从今天起，你不再是我妈。”说完这句话，
我不再理会她的咒骂，推开她，转身冲回自己的房间。“砰”的一声关上门，拧上了反锁。
门外是我妈和林强疯狂的砸门声和叫骂声。“林依！你给我滚出来！你个小畜生！
”“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来！看老子不饿死你！”**在门板上，听着那些恶毒的诅咒，
身体在发抖，却不是因为害怕。我慢慢滑坐到地上，从口袋里掏出爸爸那只旧手机。
屏幕亮起，我点开了那条一直没敢再听的语音。爸爸略带沙哑，充满疲惫却又温柔的声音，
从听筒里传来。“诺诺啊，爸爸没本事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，
爸给你留了一笔钱”“你要好好读研，以后找个好工作，
要照顾好自己……”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，一颗一颗，落在手机屏幕上。
我爸不是没本事。他只是把所有的本事，都用来爱我了。门外的咒骂还在继续，
污言秽语不堪入耳。“你个赔钱货！还想读研？我呸！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到！”“等你出来，
看我怎么收拾你！把你的腿打断！”我擦干眼泪，我深吸一口气，拨通了电话。“您好，
这里是法律援助热线，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？”电话那头安静地听着，
问保险单是否在我手上，转账是否有凭证。“……情况就是这样，我想咨询一下，
我该如何拿回属于我的钱？”就在这时，门外的砸门声和叫骂声，忽然停了。
世界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，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。下一秒，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是从锁芯里传来的。“把她手机抢过来砸了！我看她还怎么跟外人告状！
”4我挂断了电话，心脏猛地一缩。他们有我房间的备用钥匙。我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。
在门把手拧动的前一秒，我迅速将爸爸的旧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。“砰！”门被粗暴地撞开，
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。林强第一个冲了进来，双眼通红，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。
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握在手里的手机，一个箭步冲上来，劈手夺了过去。他高高举起我的手机，
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意，狠狠地砸向了水泥地面。“啪嚓！”屏幕四分五裂，黑了下去，
零件都摔出来几块。我只是静静地看着，看着我分期付款才买了半年的手机，
变成一堆无用的垃圾。她走到我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我，
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开始她的说教。“闹啊，你怎么不接着闹了？”“翅膀硬了，
敢跟我耍心眼了，还学会找外人了？”她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，一下又一下。
“我告诉你林依，你是我生的，你就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。我想怎么搓，就怎么搓。
”“那七十万，就是你爸的保险赔偿金，怎么了？”我抬起头，
委屈地说：“可是……可是那保险单上，受益人写的是我的名字啊。
”“那是爸留给我读书的钱……”我的示弱，让她更加得意忘形。“受益人是你又怎么样？
”她拔高了音调，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。“我是你妈！我不是你的监护人吗？
你的钱，就该由我来保管！我说给谁花，就给谁花！”“我把钱给我儿子买房娶媳妇，
那是正事！是天经地义的事！”林强在一旁踹了一脚地上的手机残骸，理直气壮地帮腔。
“姐，你能不能懂点事？我结婚那是给咱家延续香火，爸要是活着，肯定也支持我！
”“再说了，你是我姐，姐姐帮弟弟不是应该的吗？”“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？
还不是要嫁人！也是给别人当了嫁妆。”我妈好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。“对啊，
你反正以后也是别人家的人，这钱留在你手上也是便宜了外人，还不如给你弟！
肥水不流外人田！”我低着头，肩膀微微耸动，无声地哭泣。
张爱莲脸上那种虚伪的笑意更浓了。“这就对了嘛，一家人，闹什么呢？钱给你弟用了，
你脸上也有光彩不是？”我等他们说完了。然后，我慢慢地，止住了哭泣。
我当着他们错愕的视线，伸手到枕头底下，掏出了爸爸那只黑色的老旧手机。屏幕还亮着，
上面鲜红的录音计时，显示着“05:21”。我伸出手指，在他们惊恐万分的注视下，
轻轻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方块——保存。林强脸上的血色“唰”地一下全褪光了，嘴巴张着，
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。张爱莲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，然后转为惊骇和难以置信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我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，第一次用一种完全平视的角度，看着他们。
“张爱莲，林强，我们法庭见。”5张爱莲和林强脸上的表情，从惊骇到愤怒，
再到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慌。“你……你算计我？”张爱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
指着我的手都在哆嗦。林强也终于反应过来，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瞬间炸毛，
朝我扑了过来。“把手机给我！你个**，你敢录音！”我早有防备，在他冲过来的瞬间，
侧身躲过，然后用尽全力把他推向一边。他没站稳，踉跄着撞到了床架上，
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我没有片刻的迟疑。
抓起枕头下压着我的身份证和那张只有五千块的银行卡，一股脑塞进裤子口袋。
就在张爱莲尖叫着要来抓我头发时，我拉开房门，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。“拦住她！
快拦住她！”张爱莲的嘶吼声在身后响起。我冲到玄关，林强已经连滚带爬地追了上来，
张牙舞爪地堵住了大门。他喘着粗气，眼睛里布满血丝，一副要吃人的模样。“林依，
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，我就打断你的腿！”我停下脚步，转身，冷静地看着他们母子。
“那七十万，一分不少，还给我。”“我还会向你们索要精神损失费，以及我手机的赔偿。
”“另外，”我顿了顿，一字一句地开口。“爸的灵堂，你们不配再待着。”说完，
我不再看他们铁青的脸色，猛地拉开大门，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，闪身冲了出去。
身后的咒骂声被我狠狠地关在了门里。我沿着楼梯疯狂地往下跑，直到冲出单元楼，
被午后刺眼的阳光晃得一阵眩晕。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，
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浊气才终于吐了出去。我没有回家，
直接打车去了市里最大的一家律师事务所。在路上，我打开爸爸的手机。
把我刚才那段五分多钟的录音，连同我妈发给我的转账截图，一起存进了云盘。
接待我的是一位姓王的律师，四十岁上下，戴着金边眼镜，看起来很精干。
《林强张爱莲》小说章节列表免费试读 我妈抢我70万赔偿金，我将她送进监狱小说阅读 试读结束
